顧灕湘

迷你小小帐--凤初时专区

《双生阙》二

其实易柏辰不太想回忆昨夜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,因为必然会牵扯到他与马振桓之间的事情。

那是他最不愿触及的伤口。

他仅仅记得,自己在昨天下午表演后,脑袋突然一阵剧痛,痛得他浑身发抖,全身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。他无力地扶着墙壁装着若无其事,却寸寸滑落,最终摔倒在地他的意识一片混乱,耳边传来乱哄哄的声音,却偏偏无法分辨出到底是谁在讲话模模糊糊间,他听到一道拔高的声音,嘶吼着他的名字。:

“易恩!”

随后,他感觉自己被人腾空抱起,身体陷入一片温暖之中。他费力地睁开眼,眼前是马振桓绷紧的侧面,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,妖艳邪魅。易柏辰的目光缱绻眷恋,忍受着锥心的刺痛,默默地看着马振桓。

似乎察觉到易柏辰的注视,马振桓低头,眼底尽是慌乱失措,却强装镇定地安慰他:“没事的易恩,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院”易柏辰感到到腰间一紧,颠簸更大。

易柏辰瑟缩在他的怀里,恍恍惚惚地想:马振桓,你真的很过分,明明前一天才拒绝我,把我远远推开;现在又用温柔,把我拉回来。

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了,为什么他还这么摇摆不定?易柏辰歪着头,目光开始涣散,就连马振桓的模样也渐渐化开。

认识了马振桓后,易柏辰再也不是以前的易柏辰了。
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他仅剩下最后一个念头:

马振桓,你真的很自私。

易柏辰也不晓得自己是触动了什么契机,一觉醒来后,便发现自己穿越时空,莫名其妙地来到天玑军营。他一时心慌,忍不住就飙了句脏话。

更衰的是,当齐之侃酣睡,仅剩他一人在那细细琢磨时,一个不小心竟然摔在地上,却不痛不痒。他瘫坐在地上,向来不灵光的脑袋飞快地运转,一个恐怖的念头油然而生。他挣扎着起身,伸手碰了下齐之侃,手掌居然穿透他的身体,扑了个空。

易柏辰惊恐地睁大眼睛,尖叫卡在喉咙,又硬是把它咽回去。他又试了好几次,结果如出一辙。易柏辰垂头丧气,心想着这下好玩了,自己居然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,更可悲的是,居然还穿越了。易柏辰愈想愈委屈,决定逃离天玑军营,在自己灰飞烟灭之前玩个够。

结果跑了没几步,易柏辰便被一股力量钉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易柏辰一脸懵逼,悄悄向后退了几步,又蓦地向前冲,结果还是停留在同一个地点。他眨了眨眼睛,不死心地又试了好几次,每每离开齐之侃数米之远,都会被强行留在原地,无功而返。

人都死了,竟然还要被拴住,到底有没有天理啊?!易柏辰的内心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,沙尘滚滚。

易柏辰生无可恋地坐在齐之侃的床头,看着齐之侃睡得无忧无虑,他就忍不住手痒,一拳揍了过去。齐之侃皱眉,又翻过身去。

哼,反正他都已经死了,谅齐之侃再神通广大,也没有办法伤到他。易柏辰哼哼两声,别过头去。

没想到他易柏辰,居然因为一次头痛而挂掉,而且还穿越时空,阴差阳错寄宿在齐之侃的身体里。易柏辰想了想,决定还是回到齐之侃的身体蒙头大睡。

结果天未亮,易柏辰便被吵醒,他带着满满的起床气,睡眼惺忪地听到齐之侃与李都统的对话。他猛地醒过来,不着痕迹地捕捉到齐之侃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。

是心电图的声音,还有埃文和哥的对话。

原来,他没死。

他只是灵魂出窍。

易柏辰恍然大悟,不禁咧嘴一笑。

兴许是兴奋过头,突然鼻子一痒,猛地打了个喷嚏。

/

灵魂出窍?齐之侃闻言,不禁一愣,竟是觉得似曾相识。

齐之侃细思,忽地忆起当年与蹇宾结伴出游一事。昔日王上仍为侯爷,尚未称王之时,曾与他于论及此事。

他未曾忘记,那日正值元宵,蹇宾不知何故,心情异常愉悦,执意拉着他出走蹇府,走出那斛筹交错,衣香鬓影的侯府盛宴。

“君上,这万万不可。”齐之侃一急,竟忘了蹇宾昔日之言,向蹇宾作揖行礼。正欲跪下,双臂便教人抱住,齐之侃抬头,却见蹇宾眉头紧皱,一脸不悦。

齐之侃一惊,猛地低下头去,嗫嚅道:“属下冲撞了君上,还望君上责罚”糟糕,他是否不慎言,惹阿猇生气了他可真不该,今日是元宵佳节,他竟坏了阿猇的心情。

此话一出,更是惹来蹇宾不快他伸出食指,抵在齐之侃的下巴迫使着他抬头,与他四目相对,道:“小齐可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? ”

温热细腻的拍尖点在敏感的肌肤上,触感瞬间放大数倍,齐之侃只感到脸颊一热,不自觉地低下头,以掩饰自己的窘态,“属下没敢忘。”

不过,阿猇是说过什么来着?齐之侃苦思。

“齐之侃。”见齐之侃复又低头,蹇宾指尖更是用力,语气是少见的阴沉。

蹇宾平日多以小齐称呼齐之侃,但若直呼其名,便是真的动怒。齐之侃急忙抬头,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,便上前抓住了蹇宾的衣袖,低语道:“阿猇莫要生气,别气坏身子了。”

蹇宾沉默不语,只是伸手拂下齐之侃的手齐之侃一慌,更是用力扯着蹇宾的衣服,皱着一张俊脸,满是委屈:“阿猇,我错了,别气了。”阿猇这是要抛下他了吗?

“小齐,我逗你了。”蹇宾噗哧一笑,神色软化下来,见齐之侃一愣一愣的,复道:“小齐以后莫要再叫我君主,也莫再自称属下。在这里,就只有阿猇和小齐。记住了吗?”见齐之侃乖乖点头,蹇宾忍不住伸手,捋起齐之侃额前的几缕散发,打算拨到耳后。

齐之侃凝视着蹇宾,见他眼角尽是笑意,明眸皓齿,人若桃花,心软得一塌糊涂,某种背德的情感几乎呼之欲出。齐之侃大惊,急忙向后一退,蹇宾的手落空,拂过齐之侃胸前衣襟。

散发垂落到齐之侃的额前。

蹇宾眸色一暗,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:“小齐,你我难得出府,那就别在耽搁了,趁此次机会,好好放松一下,如何”

“君上......”齐之侃下意识开口,却闻蹇宾咳了一声,急忙改口:“阿猇所言极是。”

蹇宾容貌极好,身姿优雅,怕是连城中数一数二的女子也被比下去,望尘莫及;齐之侃容貌虽不及蹇宾,但仍是眉目敕朗,眉宇间尽是少年的老成,灵动的眼睛波光粼粼,一对惹人怜爱的酒窝若隐若现,亦是鹤立鸡群。两人走在路上,自然引来众人的目光。

偶尔还有胆大的小女生上前欲与攀谈,结果就没上前,却被齐之侃凌厉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,泪眼婆娑地跑回去,根本连蹇宾的脸都尚未看清。

蹇宾看着只觉好笑,他回头看向齐之侃,齐之侃马上收起狠戾,神色温柔地回看蹇宾,道:“?阿猇怎么了”

“无事。”蹇宾好气又好笑地摇头,看得齐之侃一头雾水蹇宾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酒家,道:“小齐,我走得有些乏了,不如到那处歇一歇“。

这小齐,果真是一头狼犬。蹇宾不禁暗笑。

“好。”小齐颔首,随蹇宾走入酒家。善于察言观色的小二见二人华冠丽服,气度非凡,有别于一般寻常百姓,忙不迭上前招呼。

“可有雅间?”齐之侃心知蹇宾喜好清净,特意询问。

小二连连点头,领二人上了二楼雅座。小二见蹇宾腰侧系了一块玉佩,不禁偷偷瞥了一眼,差点吓得从楼梯上摔了下去。

是侯府的象征!小二也算是见过世面,一眼便认出蹇宾腰间所系为侯府之物。二人进了雅间后,齐之侃怕蹇宾饿着,便点了几碟清淡的菜肴。小二不敢怠慢,连忙点头,转身咚咚下了楼,催促着伙头先处理齐之侃的点单,又就沏好一壶上好普洱,连着热腾腾的菜肴咚咚上了楼。

“二位慢用。”小二福身退出雅间,连连吁了口气。

侯爷耶,是要命的。

“想不到这酒家虽小,却麻雀俱全,装潢颇为悦目。”齐之侃为蹇宾倒了杯茶,不住四处张望,颇为欣赏。

“小齐喜欢?”蹇宾呷了口茶,闻言,挑眉问道。

“尚可”。齐之侃直认不讳。

“那便买下。”

齐之侃正在喝茶,闻言不禁被呛了一下。蹇宾好笑地看着他,心情大悦。这小齐,真好玩。不过若是小齐当真喜欢,以侯府的财力买下这酒家,也并非难事。

他脸颊赧红,急忙以袖拭嘴,擦去唇边茶渍,急道:“阿猇莫要开玩笑。”齐之侃气恼地看了蹇宾一眼,低头闷闷地吃着菜。

“不过,可惜啊。”蹇宾以手托头,衣袖顺势滑下,露出一截藕臂,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齐之侃的发璇,故作婉惜:“这茶,没有小齐泡的好喝“。

“......”齐之侃抬头看了他一眼,复又低下头,塞了一大把青菜,用力地咀嚼。齐之侃虽没抬头,但双耳却已是一片嫩红,蹇宾看在眼里,心知小齐害羞,便收起了玩笑之心,乖乖地吃着。

小齐老羞成怒,是会耍小脾气的。

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,两人吃得津津有味,不消片刻,碟上菜肴已消了大半。齐之侃见蹇宾已有七分饱,怕他吃多了积食,便叫人把所有菜撤走,换上一些甜点。

送上来的是一碗红豆沙汤圆。

齐之侃一见甜点便眼前一亮,急急端起来便是一顿胡吃海塞吃到一半,方见蹇宾从没举箸,以为蹇宾老毛病发作,担忧道:“阿猇,是哪里有问题吗?”

“没事,我只是想到一件趣事罢了。”蹇宾笑笑,“小齐,你可有听过灵魂出窍?”

“灵魂出窍?”齐之侃眨眨眼睛,一脸疑惑,见蹇宾神色凝重,也不禁放下碗箸。

“昔日父侯尚在,正值年宵,也是喝着红豆沙汤圆酒过三巡后,父侯酒酣耳热,竟与我们谈起灵魂出窍一事。”他呷了口红豆沙,续道:“父侯言灵窍出窍一事曾为古籍所载,人分为灵与体,简言言之,即是精神与肉体,一但精神脱离肉体,游离在外,便可谓灵魂出窍“。

“听来有趣,我便回房翻阅,竟让我在一本祖传古籍上觅得此事。”蹇宾言罢一笑,见齐之侃一脸淡然,心知他无心这些怪力乱神之说,道:“小齐不信?”

“阿猇信罢?”齐之侃为蹇宾倒了一杯茶,笑着反问。他向来不屑鬼神之说,听罢,也权当是市井之说。

“信与不信,可不是我能决之。”蹇宾笑着摇头,以指沾茶,于桌上描画,意有所指一点,“得听他的啊。”齐之侃了然,亦是一笑。

桌上正是写着“华”一字。

“倒是我在古籍中,亦觅得另一趣事。古籍上书,灵魂出窍者,大都徘徊在其牵挂之人身边。”蹇宾偏头,定定看着齐之侃,“小齐,若是我灵魂出窍,定是要去寻你“。

齐之侃回神,忽地一笑,不置可否地摇头。

你笑啥?易柏辰的声音充满疑惑。

无他,仅是忆起昔日与王上同游一事。齐之侃倒了杯茶,轻呷。若果真有灵魂出窍一说,那他可愿回去看一看王上,知他是否安好。

年宵好像有很多好吃的......

齐之侃手上动作一顿,脸色一沉:易公子,没想到你还有偷窥别人的嗜好。

我又不是故意的。易柏辰委屈道。

他也很无奈好不好,一不小心就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,被硬塞了一大碗狗粮。

辣眼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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